糜稽拿著手機給工作人員看了那幾個牌子的衛生棉。

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在看了那上面那十個牌子後, 很認真地看了糜稽一眼。

“先生，你確定一定要買這幾款嗎？”

“有什麽問題？”糜稽撇撇嘴，細長的眼睛在看人的時候自帶幾分不屑和瞧不起的神色。

工作人員就站在糜稽邊上, 非常直觀地感受到了這人欠揍的本質。但作為一名合格的超市服務人員，她還是很努力的壓抑住了把邊上衛生棉往這人臉上糊過去的沖動。

“這個牌子以及這個還有這個, 去年就停產了。”工作人員很努力地保持著嘴角的弧度, 又指著上面的五種說道，“這幾種可能在一線城市裏才有得賣，我們這邊地方小並沒有。”

“啊？？”糜稽一臉“我去這什麽鬼設定”的樣子，把頁面往下拉了幾下, 指著最後的兩種問道：“那這兩種呢？”

“這兩款衛生棉條有是有, 但都是大號的，小號可能要過幾天才會進貨。”工作人員邊領著糜稽往左邊走去, 邊微笑著問道：“冒昧問一句, 是幫女朋友買得麽？”

“不是。”糜稽有些不耐煩, 等跟著到了貨架前, 看著面前包裝粉嫩的衛生棉條, 又看了眼另一邊的衛生棉，實在不懂這兩種有什麽區別。

光看包裝上的圖片的話，一個是桿狀的一個是片狀的, 然而事實上糜稽完全不知道這兩種分別該怎麽用, 只覺得那桿狀的衛生棉條給人一種不可言喻的感覺。

“這個要怎麽用？”糜稽下意識就脫口而出道。

不過他這話一說完，對面的工作人員明顯僵了下，就連面上的笑容都仿佛產生了龜裂。

但這人還是努力保持住了嘴角的一絲微笑, 聲音盡量正常地回道：“包裝盒裏是附有說明書的，具體的用法我想等您買回去，對方應該也會知道吧。”

對於這種模糊的回答，糜稽擰了擰眉，心想卡米婭怎麽可能知道這玩意兒怎麽用。老媽肯定是沒教過的，家裏的那群女仆哪個沒事教她如何使用衛生棉或是衛生棉條啊，可能等他把衛生棉買回去，她甚至還可能用錯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還需要蹲在廁所外面，給她一邊百科一邊教導，糜稽就覺得特別尷尬。

他擡手扶著額頭，也不管面前這位工作人員如何看待自己，顧自問道：“我妹妹第一次來，可能根本不知道這東西怎麽用？”

糜稽問完了，就覺得對面的工作人員又沈默了一下，連帶著恰好路過的一位大媽都往他們這邊看了兩眼。

……可能覺得他真是個好哥哥吧。

卡米婭這會兒終於脫離了被窩，或許是身下面終於清爽了，她甚至覺得肚子好像也沒有那麽難受了。

不過老實說，她還是覺得做一個女孩子真麻煩，男孩子譬如奇犽就絕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不是嗎？比如不準喝冷飲啊，不準洗冷水澡啊，還不能劇烈運動。

當然那位服務生小姐姐也跟伊爾迷說了點要註意的事情，所以她大哥剛還過來摸了摸她的頭，特準她這幾天不用訓練了。

對此卡米婭倒是也沒表現得多高興，畢竟幾天下來她都習慣了，雖然很累，但每天都在進步的感覺還是讓人很有成就感的。

奇犽剛叫了早飯，不過卡米婭覺得要先把臟掉的睡衣和褲褲洗掉，於是把自己鎖在衛生間裏洗衣服。

地鋪和被子早讓酒店的人收走了，卡米婭洗了衣服掛到窗口，才總算覺得自己走出了早上的陰影。

早餐就擺在房間的茶幾上，奇犽盤腿坐在雙人沙發上，伊爾迷則坐在邊上的單人沙發，雙腿交疊著，身子則微微靠著一邊的扶手。不過他可能已經吃完了，手上就端著一杯咖啡慢慢喝著。

卡米婭快步走了過去，又推了推奇犽，讓他騰出了點地方給她坐。

“二哥，還沒回來嗎？”桌上是三明治和熱牛奶，卡米婭叼著三明治，看了眼對面的電子鐘。

距離糜稽出去已經過去整整半個多小時了，然而他二哥卻至今連影子都沒瞧見。

“你管他呢！”奇犽吞下最後一口，順手把房間裏的電視打開了。“可能根本買不到吧。”

“唉？？”卡米婭早把上次抄錄的那幾個牌子給忘了，不過倒是還記得糜稽親口說過的話，“哦對哦，他上次自己說的，有幾個牌子一般超市裏買不到。”

當然，卡米婭覺得她二哥很可能已經忘了他當時說得這句話了。

奇犽沒察覺這話哪裏有問題，只覺得他二哥就是喜歡作死，還總是挖坑給自己跳。

倒是伊爾迷挑了挑眉，偏頭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對於自己的二弟如此想方設法地坑自己，還帶著妹妹一起坑這一點，伊爾迷覺得自己有必要加以杜絕。

“卡米婭。”

“嗯？”卡米婭正拿起杯子，聽到這一聲就擡眸看了過去。

她大哥單手支著下巴，似乎若有所思地樣子，但很快再度對上了她的目光。

“下次有什麽想法直接跟我說就行了，嗯？”微微上挑的尾音反而令這句話有種不容置疑的感覺。

雖然並不是很清楚她大哥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但卡米婭還是很乖巧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

奇犽坐在邊上，豎著耳朵悄然聽著。

“糜稽的話……出得主意太爛了，雖然他腦子的確挺聰明的，但容易脫線。”伊爾迷的聲線並沒變化，卡米婭聽他說完這個，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想想自己剛才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卡米婭偷偷吐了吐舌頭，但還是沖伊爾迷點了點頭。

奇犽則全部看在眼裏，看完了就有些扼腕，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格外想打開他這位姐姐的腦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什麽。

這完完全全是已經被大哥馴化的樣子啊。

反而卡米婭並沒什麽感覺，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電視機。

電視機裏正好在播家庭連續劇，卡米婭看著裏面的主人公喊著“爸爸”，想著自己那位還留在枯枯戮山的爸爸，冷不丁就問道：“說起來，我要不要跟爸爸說一下？”

其實這種事情一般來說該跟媽媽說才對，然而卡米婭一想到如果打電話給基裘的情形，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奇犽背靠著沙發，對她這話沒什麽太大的感覺，就直接說道：“打唄。”

卡米婭又偏頭去看伊爾迷，她大哥想了想，竟然也跟著點了點頭。

全票通過，卡米婭果斷放下牛奶杯，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了個那個她至今還沒打過的號碼。

“是卡米婭嗎？”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她爸爸那邊應該也存儲了她的號碼，一接通卡米婭就聽到席巴的問話。

她爸爸的聲音還是那麽穩重，卡米婭不自覺也挺直了腰背，明知對面看不見，跟著點頭應道：“嗯。”頓了下，又沖那邊喊了聲“爸爸。”

“有話想說？”席巴也聽出了對面的遲疑，盡管這時候有點兒忙，但他還是放下手上的工作，專心等卡米婭的說話。

“其實是這樣的，爸爸，我來月經了。”之前卡米婭還特意查過生理期的其他說法，女孩子第一次被稱作“初潮”，但正統一般都稱作“月經”。

卡米婭這話一說完，對面明顯怔了下。

以為爸爸沒反應過來，卡米婭於是又重覆了遍，還特意把月經改成了初潮。

“爸爸，我來初潮了。”

“嘟嘟嘟——”

這電話掛得極其迅速，幾乎在卡米婭落下最後一個音的同時，席巴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卡米婭怔怔地垂下手，饒是覺得爸爸可能反應會很大，但也沒想到她爸爸的反應會這麽大。

“怎麽了？”奇犽偏頭問道，但老實說卡米婭這話如果是對他這麽說，他可能也會和爸爸一樣，仿佛手滑一般直接掛了電話。

“……爸爸掛我電話。”卡米婭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又擡眸看了眼伊爾迷。

他大哥手攏著嘴，也不知在想什麽，不過沒等卡米婭決定是不是該打回去。原本暗下去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振動的手機上則明晃晃顯示著“媽媽”兩個字。

卡米婭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媽媽在邊上，又或者爸爸特意跟媽媽說了，但這種時候就算硬著頭皮也得接。

不過在此之前，卡米婭特意把聽筒音量調到了最小。

她一按下接聽鍵，幾乎眨眼間裏面就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這聲音特別響，就連一邊的奇犽都滿是驚恐地來看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我的卡米婭，媽媽剛聽爸爸說了哦，你來月經了是吧？”基裘的分貝太高了，卡米婭嚴重懷疑這一刻，全枯枯戮山的人都知道她來那玩意了。

一想到這個，卡米婭實在笑不出來，面無表情地跟著點了點頭。

但也知道這樣媽媽是不會知道的，所以又忙不疊“嗯”了聲。

“回家吧，卡米婭，你一個人在外面肯定不知道要怎麽好好照顧自己。”基裘很激動地繼續喊著。

一旦意識到自己的女兒終於長大了，馬上就能出落得和自己一般，基裘就無法克制自己激動的心情。

卡米婭特意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卻還是無法減輕基裘的聲音帶給鼓膜的傷害，一直到對面暫停了，她才顫巍巍地靠近手機，聲音堅定道：“可是媽媽，我不想回家。”

“那怎麽行呢？啊啊——我讓雨音過來接你回來怎麽樣？”基裘還在試圖說服自己的女兒。

這種時候，她就無比郁悶她那個二兒子竟然不在家裏，否則可以用網絡定位卡米婭的地點，然後直接派家裏仆人把她抓回來就行了。

卡米婭可不知道自己媽媽的想法，想了想只說道：“不用了，大哥和二哥奇犽都在我身邊。”

對面的基裘一聽，跟著楞了下：“伊爾迷和糜稽？還有奇犽？”但顯然在媽媽看來，這三個人還不如雨音的來得實在，擰著眉繼續喊道：“那怎麽行，他們怎麽會懂要如何照顧你呢？卡米婭，聽媽媽的話，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我待會就讓雨音過來接你回來。”

卡米婭的確喜歡雨音，但這並不表示她會喜歡跟她回去。

“媽媽……”

“讓我來跟媽媽說吧。”

伊爾迷的聲音突然響起，卡米婭偏頭看了眼她大哥，這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身邊，半彎著腰等著她把手機給他。

“哦，媽媽，大哥要跟你說話。”卡米婭顧自說完了，也不等基裘什麽反應，擡手就把手機遞了過去。

“唉？？伊爾迷嗎？卡米婭你先等等，媽媽還有話要跟你說……”

即便手機已經到了伊爾迷手上，卡米婭仍舊能聽到基裘的聲音。倒是她大哥仿佛不為所動，拿著電話，以極其平靜低沈的聲音徑直打斷了基裘的尖叫聲。

“媽媽，卡米婭這邊我會照料的，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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